让·杜布菲(又被译成 让·迪比费)(1901-1985年)的艺术对战后欧洲艺术的发展影响巨大,它对巴黎画派的传统加以反艺术、反传统的正反两面的利用,以探索极端化后的开拓新域的可能性,对现代主义做出了独特的注解。其作品与战前的克利和舒里特有渊源,集中地表现了战后头几年视觉艺术中几种主要的倾向。
让·杜布菲,
《阿尔及利亚的风景》(Landscape of Algeria),
纸本绘画,
1919年
杜布菲出生在法国勒阿弗尔,作为一位富裕酒商家庭的长子,他备受父亲的关注和期望。在与父亲长期谈判成功后,青年的杜布菲入读了巴黎著名的艺术学校朱利安学院(Académie Julian)。入学后,杜布菲认为艺术学生的生活肤浅作状,每天追女孩、留长头发、戴黑帽子。才短短半年就结束了学院的艺术训练。纵然他一直与喜欢的艺术家保持联系,往后却因政局和家庭转折,一直未能全心投入创作。他协助过父亲的工作,再创立了自己的生意。事业上的成功曾让他可以租用工作室开始创作,却因过分投入在创作里,妻子与他离婚。之后又经历生意濒临破产、第二次世界大战被征召入伍被迫再次暂停创作。辗转下,1940年他回到巴黎,然后由免税区非法地把葡萄酒运往巴黎,这次行动的成功让他偿还了公司的全部债务,中年的他终于能全程投入地创作。他曾回忆说创作给他的快乐:“我什么都不想听,我在画画:我周围的一切都在尖叫,着火,倒塌!多么舒畅,多么快乐!”41岁之后的人生,才是他艺术之路的开始。
年轻时的法国艺术家让·杜布菲不太有机会在艺术上出人头地。直到40年代早期,他的艺术创作仍然是时断时续,甚至其艺术信念也处于时有时无的状态,而是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家族的葡萄酒生意当中。迪比费的很多看法与达达主义者有相通之处﹣﹣反艺术、反资产阶级。他最感兴趣的事情是找到一种突破文明所设障眼法的方式,突破美与现实观念的局限。如同康定斯基、马列维奇和蒙德里安那样,杜布菲寻求揭示更高层次的真理,这对他而言就意味着宇宙中万事万物的互相联系。
40年代早期,杜布菲发现了未经训练之人和精神病人创作的艺术,他称之为生涩艺术( Art brut ),并开始收集这些作品,这对他的艺术发展至关重要。杜布菲认为,未经传统艺术训练的艺术家不受超我的压抑,其所表达的原始欲望直接连通着宇宙之力。涂鸦、儿童艺术等一切同样不受压抑的自发性艺术创作都属于这个范畴。他在自己的艺术中也采用这种粗野、幼稚、直接的风格,因为他相信这些风格代表看普遍的语言,使得任何人都能够理解和欣赏。其始创的生涩艺术,就优先考虑艺术家的内心世界,拒绝接受艺术的精英化、组织性、整体统一性的主张,在一定程度上提示了未来的发展方向,甚至在精神上影响了同时代的美国芝加哥的艺术家。
1942年,杜布菲又重拾了画笔,成为了职业画家。他意外地在儿童画那里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图像可以是具象,但又能冲破写实的常规,他感觉这种具象似乎负载着某种难以言宣的力量与新的东西。他马上就着手朝这条半具象的路迈进,他做了很多图像的实验,可是很快地他就察觉到儿童画的限制与重复,他觉得他必须寻找其他的路。
《牧牛与饲牛人》1943年
油彩、漆涂料
92×73cm 个人藏
创作中的杜布菲
在创作期间,杜布菲动用了我们意想不到的各种“不该”出现在画面上的材料——从沙子、焦油,到干草、煤尘、卵石,再到滑动的绳子、玻璃碎片、砾石等等。在这些极为日常、平凡乃至廉价、不起眼的材料中,他发现了别样的利用与组合方式。通过40年无休止的实验,他将这些寻常材料变成了令人惊叹的作品,在视觉上充满原始、粗糙的生命力。
《PAYSAGE MARBRÉ》
布面油画 73 x 92厘米
1943年
《地铁》 1943年
《地下铁》1943年
丙烯、不透明颜料
37×30cm 个人藏
《爵士乐队》 1944年
让·杜布菲,《楼房》,1946年
《骆驼和贝多因人》
纸上涂鸦
27×21.2厘米
1947年
《两个贝多因人》
31.4×41.3厘米
1947-1948
1944年,杜布菲在巴黎旺多姆广场(place Vendome)的吐安画廊(Galerie Drouin)举办了生平的第一次个展。
1945年7月5日-22日,瑞士参观访问期间,接触到许多精神病人创作的艺术品,深为震动。回到法国后,提出“原生艺术”(Art Brut)一词,并在连续出版物《原生艺术笔记》(Cahiers de l`Art Brut)中经行介绍推广。
1947年11月,“原生艺术之家”(Le foyer de l`Art Brut)创立,在巴黎吐安画廊(Galerie Drouin)的地下室。他把这两年来花了许多心血四处收集到的相关文件、照片与相关的资料都陈列在那里。第一档开幕展展出了瑞士收藏家约瑟夫·奥斯卡·穆勒(Joseph-Oscar Muller)所收藏的“大胡子”(Barbus Mtiller)人物雕塑。
“原生艺术”(Art Brut)一词,最早是被用来描述未经训练的艺术家创作的艺术品,它们可能出自儿童、民间艺术家或精神病患者之手。
让·杜布菲
《墙壁与观点》
(Murs et Avis),
纸本绘画
1945
1947年起,为追索新的创作灵感,杜布菲前往北非的撒哈拉沙漠好几次,他一边学习阿拉伯文、一边绘画,在那里生活了好几个月,希望能融进当地人的沙漠生活。20世纪40年代末形成自己的风格,称为原生艺术(粗、生、涩艺术)、涂抹派或塔希主义。后来转向雕刻创作。1949年底,展开了原生艺术的探索之旅,他到法国、瑞士、比利时、德国等地的精神病院寻找新的作者与作品。在参观了精神病人的艺术品后,杜布菲被这种不受约束的创作力吸引,令他获益良多。他与友人共同创立了艺术运动 Compagnie de l‘Art Brut,Art Burt(原生艺术)一词描述那些“被原始触动的冲动中而创作最纯粹形式的艺术”,是那些出于爱好纯粹和真实而创造,创作者可以是儿童、涂鸦者、精神病患者等等。展览中也展示杜布菲所收藏的这些艺术品,展示他意识到数以百万在公认文化体制中以外的可能性。
《迷失的旅行者》 1950
1950年,当他前往德国海德堡的时候,亲眼见到他二十几年前在书上读到的“普林茨霍恩收藏”,大受震撼。这一段期间,杜布菲对原生艺术的观念随着他越来越丰富的发现似乎有变得更加激烈的趋向,他甚至以此形成了一套善恶分明的理论,将艺术二分为“真艺术”与“假艺术”。
让·杜布菲,
《局外人大总管》
(Grand Maitre of the Outsider),
布面油画,
1947年
《戴兰帽子的男人》1950年
油彩、综合技法
116×89cm 个人藏
1951年10月,原生艺术协会解散。
1951年10月23日,杜布菲带着妻子莉莉(Lili),还有打包装箱的原生艺术作品一起搭着轮船穿过大西洋,经过六天海浪的摆荡,到达他素昧平生的纽约。
1951年12月—1952年1月,在芝加哥艺术俱乐部(Chicago Arts Club)举办回顾展。
1952年2月—3月,在纽约的皮埃尔·马蒂斯(Pierre Mattisse)画廊举办展览。
1952年4月,离开纽约返回巴黎。
《天地的光辉》
印度纸油墨
49.5×65厘米
1952年
《The Busy Life》 1953
《有细长鼻子的牛》 1954年
《蝴蝶人》
油画 129.5 ×97厘米
1954年
《毛皮的帽子》1954年
油彩、综合技法
100×81cm 个人藏
《珍珠母色的庭院》1955年
蝶的翅
21×29cm 巴黎装饰美术馆藏
让·杜布菲,
《Paysage aux argus (Landscape with Argus) 》,1955,
Collection Fondation Dubuffet,
Paris © ADAGP, Paris and DACS, London
《路边》
油画与粘贴
116.2×61.9 cm
1956年
《小丑》1956年
油彩、综合技法
144×116cm 阿姆斯特丹美术馆藏
1955年初,为了让他的妻子莉莉好好养病,他们搬到法国东南部一个叫做凡斯(Vence)的小城。
1959年夏,杜布菲举办了一次展览,一共有十五位作者的四十件作品参加展出。
《迷路的驴》1959年
油彩、综合技法
68×51cm 巴黎装饰美术馆藏
《巴黎波尔卡》1961
2015年以2480万美元成交
《行人的街道》1961年
纸、不透明颜料
49×66cm 巴黎装饰美术馆藏
《大拇指》 纸上水墨 43 x 33.5厘米 1961年
《穿红装的人物》1961年
综合技法
52.5×38.8cm 纽约近代美术馆藏
《科特格》
布面油画
119.4 x 92.7厘米
1961年
《傀儡城》
木板油画
164.5 x 219.4 cm
1963年
2016年拍卖成交价为1700万美元
《丰硕的错误果实》木板油画114×146cm 1963年
让·杜布菲,“时针”(L’ Hourlopes)系列作品
让·杜布菲曾说:“艺术应由物质而生,精神应籍物质的语言发声。每种物质都有其独特的语言,而且物质本身就是一种语言。”
晚年的杜布菲像其他坚持躬耕的艺术家一样,直到70岁还在坚持创作。诞生于1962至1974年间的“时针”(L’ Hourlopes)系列是他创作周期最长的作品。他前所未有地使用了一种带有线条阴影的形状相互连接的构图——这一系列也被认为是他艺术生涯的巅峰之作。
1962年9月24日,杜布菲在巴黎再度组织了原生艺术协会,参照十几年前协会的组织条例与宗旨,迪比费这一次决心把这个地方定位为一个原生艺术的研究中心。1962年达到艺术顶峰—“乌尔卢普”风格。其作品使人联想到儿童涂鸦的自发乐趣,也成为法国艺术品中不朽之作。
《family life》 1963
《推测》 布上油画 66.7 X100厘米 1964
.让·杜布菲,《逃走》(L’ Escampette),1964年
让·杜布菲,《酒吧》(Le Bar),纸本绘画,81.3×99.7 cm,1965年
让·杜布菲,
《城市中的街道与楼房》
(Rues et immeubles de la ville),
树脂、聚氨酯,
1969年
在艺术中寻找原始,在他61岁那年,他对在各种材料上的、质感上的创作有所厌倦。 那个时候,市面上流行着一种书写工具—圆珠笔。这种圆珠笔有蓝色、红色和黑色三种颜色。杜布菲总是会一边打电话一边用圆珠笔在旁边无序的乱涂乱画,就是这种涂鸦成为了他的新艺术风格,还给它起名为“呜路波”。“呜路波”是让.杜布菲的自创词,是法语单词“狼”和“恶作剧”混合而成,展现了新的艺术创作空间。他开始创作一系列自称为“L’Hourloupe”(这个词没有什么实际含义,音译“路明波”)的有装饰意味的作品。这些作品的灵感来源于电话线和儿童涂鸦。这个系列的绘画以红,黑,白,蓝色调为主,画面布满弯曲的线条,杂乱的颜色和抽象的形象,使得画作呈现出一种紧张感,展现了他不安的心中的奇异世界。这种风格推动了涂鸦艺术与街头艺术的发展,影响了让·米歇尔·巴斯奎特(Jean-Michel Basquiat)、凯斯‧哈林(Keith Haring)等多位艺术家。 1967年,杜布菲借巴黎的装饰艺术馆(Musee des Arts Decoratifs)举办了一次原生艺术大展。这次他选了七十五位作者,总共七百件作品,组成了这次浩浩荡荡的原生艺术大展,比1947年在吐安画廊的展览规模要大三倍以上。
让·杜布菲反抗主流高雅文化、美学和好品位的概念,追随第一代现代主义艺术家如毕加索、马蒂斯等对人本身的关心,这个核心的人性,力求以一种更加朴实更加真实的方法表达人们的内在情感。其在艺术文化领域对美学和传统的反叛影响至今。
凯斯‧哈林(Keith Haring)作品
《蓝堡III》 油彩纸本拼贴 66.5 x 101.5厘米 1975年
一个图像可以是具象,但又能冲破写实的常规,这种具象似乎负载着某种难以言宣的力量与新的东西。我做了很多图像的实验,很快就察觉到儿童画的限制与重复,我觉得我必须寻找其他的路。
——— 让.杜布菲
《LA QUÊTE DE L’OUEST》丙烯和纸板拼贴 140 × 236.9 cm 1976年
1970年,为寻求原生艺术收藏的保存安全与持续开放给大众观赏,杜布菲愿意将这批作品捐出来成立一个美术馆。1971年,杜布菲将自己收集的来自133位“Art Brut”艺术家的5000件作品捐赠给了瑞士洛桑市。1976年,洛桑的原生艺术博物馆(Art Brut Museum)开放,原始藏品就是杜布菲的这5000件捐赠作品。
位于瑞士洛桑的原生博物馆(Art Brut Museum)
《动画公园》 亚克力和纸拼贴 寸85.7 x 51.4厘米 1979年
1976年2月26日,瑞士洛桑市洛桑原生艺术收藏馆(La Collectiondel`Art Brut a Lausanne)正式对大众打开大门,安置有杜布菲的收藏。
《繁忙街区》 纸上丙烯 70 x 102 厘米 1979
杜布菲世界观的另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以下这个观念﹣﹣万事万物都具有同等的神圣性,因为一切事物都由相同的物质与能量构成。创作于1950年的《形而上学》( Le Metafisyx ,图29.8)
几乎就是这种观念的图解。在这幅生涩风格的作品中,杜布菲在厚涂的颜料层上刻出了一个女性形象。这个女人粗糙鲁钝,暗示着大地、古代的石墙以及岩石。这个滑稽又令人反感的女人具有泥土般的外壳,她不仅是矿物质本身,也是永恒本身,因为她仿佛是从偏远的史前遗址中挖掘而来。狂乱的涂鸦式风格极其抽象,我们有无数种方式来解读图像,甚至可以将凌乱潦草的铁丝式线条看作贯穿万事万物的能量。画面甚至还暗示人体可能消解为基本的自然物质。《形而上学》是《女人体》 Corps de Dames )系列中的作品之一。这个系列普遍具有粗野的线条与粗糙的质感,其目的是要震撼和挑战艺术界关于美和艺术的陈旧观念。
《世界报》
油彩纸板拼贴
100.6 x 135.9厘米
1982年
《三人的风景》1981年
纸、丙烯、漆料
51×35cm 个人藏
《CHAMP D’EXPANSION》
丙烯帆布
100.3 x 68.6厘米
1984年
作为20世纪上半期法国绘画最末的一位”怪杰”,阿纳森在《西方现代艺术史》中称让·杜布菲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出现的最伟大的法国画家”。在抽象绘画越来越扩展其领域的时候,他重新提出在绘画中表现”人”和”人的世界”。他对人的理解,多少受到萨特存在主义的影响。萨特说:”我们说存在先于本质的意思是什么呢?意思就是说首先是人,人碰上自己,在世界上涌现出来,然后才给自己下定义”。”所以存在主义的第一个后果是使人明白自己的本来面目,并把自己存在的责任完全由自己担负起来。”杜布菲追溯第一代现代主义艺术家如毕加索、马蒂斯和德国表现主义画家对人的关心的传统这个源头,甚至在凡高和蒙克的艺术中寻找原初的人性本质,而力求以一种更为哲理化的感性形象表达出来。这便是杜布菲非同凡响之处。杜布菲的艺术生涯以一个独特鲜亮的例证呈现于艺术史–指出了一种可能的道路,使得先锋、前沿的艺术家正视名利以及所谓的尊崇。其对美学、传统的反叛至今被看作影响20世纪文化领域的标识之一。 1985年杜布菲卒于巴黎。
“让·杜布菲:粗犷之美”展览现场,巴比肯艺术中心 ©Tristan Fewings / Getty Images
“让·杜布菲:粗犷之美”展览现场,巴比肯艺术中心 ©Tristan Fewings / Getty Images
杜布菲的雕塑作品分布在巴黎、纽约等地的许多公共场所,早已成为一种独特的城市景观。他最后竣工的一项建筑设计是一座位于巴黎城外,矗立在塞纳河畔圣日耳曼岛上的巨塔——“人物塔”(Tour aux Figures)。它落成于1988年,而此时杜布菲已经逝世3年。
让·杜布菲,《人物塔》(Tour aux Figures),1988年落成
让·杜布菲(Jean Dubuffet)
Kurt Wyss拍摄于1967年
让·杜布菲(Jean Dubuffet)
Arnold Newman拍摄于1956年
艺术家让·杜布菲在巴黎,1971。摄影:Francis Chaverou © Archives Fondation Dubuffet, Paris / © Francis Chaverou
资料来源
日休 郭了了
詹森艺术史
艺术与设计史BBc(B站)
艺术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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